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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此為《黑子的籃球》同人創作

CP:赤司征十郎 X 黛千尋

*遲到的2017赤司生日賀文變聖誕賀文了……

 

髮如雪

 

    京都,攝氏四度。

 

    赤司征十郎姿勢端正地坐在柔軟的椅墊上,一邊擦拭著相機鏡頭,一邊瞟向鄰座的男子─頂著一頭幾乎與窗外雪景融為一體的銀髮的他,灰色的眼眸一動也不動地望著優雅飄落的白色結晶,若不是自他鼻腔呼出的熱氣在玻璃上泛起一層薄霧,赤司差點要以為那是一尊充滿透明感的雕像了。

 

    下雪了,一起去看看難得的雪金閣吧。」

 

    冬日的清晨,一封如此簡潔的簡訊,便把已畢業的洛山校友與二年級的學生會會長拉到了一起,並肩坐在黑色豪華禮車後座。

    注意到交疊在連鎖咖啡店紙杯上的白皙十指,似乎正汲取著拿鐵散發的熱量,赤司開口問道:「黛前輩會冷嗎?有需要的話,我請田中先生再把暖氣開強一些。」

    紋風不動的雕像─黛千尋,終於挪動他好似被冷凍已久的腦袋,有些僵硬的轉過來。

    「這樣就好。」略為乾澀的聲音。

    赤司淡淡一笑,低下頭繼續手上的工作。黛安靜地看他弄了一陣,說:「總是在鏡頭前的小少爺,甚麼時候培養出拍照的興趣了?」

    滿頭白髮的司機饒有趣味地瞧了後照鏡一眼。

    「入門而已,還稱不上興趣。」赤司左右端詳著相機,說:「難得出來走走,想拍些特別的照片作為紀念。」

    「說到這個,」黛瞇起了眼,語帶不滿:「大冷天硬是把人從被窩裡叫出來看古蹟很有趣嗎?」

    赤司輕笑一聲,將相機放下。

    「沒錯,下雪並不特別,金閣寺也沒甚麼稀奇,即使是絕景雪金閣,對京都人來說也不過是美麗的後花園罷了。」

    他深深地注視黛。「但是,和黛前輩一起出來,這件事本身的稀有度便超過以上幾者,不是嗎?」

    黛先是一楞,隨後不自在的別開臉。

    「講那麼多,不就是拐彎抹角說我宅嗎?」

    他有些負氣的用指尖在車窗上滑動,將白色的薄霧劃開一道道痕跡。

    「別看我這樣,我假日時也是會坐公車到處晃的。」

    「是的呢。」赤司看著一個蘋果的輪廓出現在玻璃上。「不過,像這樣和別人相約出來的機會應該不多吧?」

    「那是因為你傳了那種不給人迴轉餘地的訊息,為了防止我的假日早晨浪費在徒勞無功的拉鋸戰中才來的。」

    聽見對方一長串冷冷的語句,赤司感到一陣令人安心的熟悉感,不禁滿意的彎起嘴角。

    「許久不見,黛前輩的洞察力和判斷力似乎更上層樓了呢。」他發自內心地說:「我很開心。」

    黛嘖了一聲。

    「你心情如何我是無所謂,總之我是自己決定要來的,反正也很久沒去金閣寺了。」

    赤司微笑凝視著啜飲拿鐵的黛,輕聲說道:「不論怎麼樣,黛前輩願意前來真是太好了。」

    他朝後照鏡看去。「田中先生,麻煩您了。」

    前座的司機會意,從方向盤上騰出一隻手操作收音機。不久,尺八、三味線、太鼓、篠笛、琴交織成的和風樂曲流瀉而出,悠揚的旋律盈滿不大卻溫暖的空間,彷彿穿越回古代的京都。

    赤司靜靜地欣賞了一陣,悄悄望向鄰座,黛正若有所思的凝望窗外,與銀白色的雪景再次合而為一。

 

影如墨

 

    稀罕的大雪為金閣寺引來了不少遊客,尚未九點,緊閉的大門前已人聲鼎沸,除了朝聖的外縣市或外國旅客,也有當地民眾前來共襄盛舉,更有剛從清水寺趕來的年輕人,正興高采烈地與周遭人們宣揚雪清水的美。

    赤司與黛駐足在興緻高昂的人龍裡,相對沉靜的等待開放時間。黛瞄向赤司手中的微單眼相機,忍不住問道:「為什麼不用數位相機?更換鏡頭多麻煩。」

    「比起螢幕,我更想捕捉用自己的眼睛看見的畫面。」

    黛冷笑一聲:「真像有天帝之眼的人會說的話。」

    赤司舉起相機,微笑道:「拍出來的效果當然有差,黛前輩試試便知道了。」

   「不了,我對拍照沒興趣。」

    發現赤司仍不放棄望著自己,黛馬上補充:「當然,對於被拍更沒興趣。」

    赤司笑了笑,讓黛待在隊伍中,自己走到稍遠的地方,拍攝周圍被忽略的景色。細白的雪緩緩落下,灑滿了道路、樹木與房舍,即便站滿了緊裹大衣與撐傘的人們,放眼望去仍顯得一片潔白而孤寂。

    赤司回來時隊伍並未前進多少,他輕而易舉地找到站在原地玩手機的黛。他閉上一隻眼,朝單眼鏡頭看了出去,黛修長的身影不偏不倚地位在焦點上,在人山人海中仍清晰無比,更遠處是披戴著白雪的蒼松。他抿唇,迅速按了下快門,隨即無聲無息的歸隊。

    好不容易隨著人群擠到鏡湖池邊,赤司微微墊起腳尖,才勉強從縫隙中看到被雪妝點的金閣寺,在池畔閃耀著孤高的金色光芒,與湖面的倒影相映生輝。圍觀的群眾不停的向前推進,著迷地讚嘆、按快門,彷若迎接光彩奪目的大明星,又或是覲見揭開珠簾的帝王。

    「現場觀看的震撼,果然用相片是不足以表達的啊。」總算前進到第一排,拍了數張金閣寺全景的赤司不禁嘆道。

    黛雙手插在大衣口袋,點頭道:「若不是有這般懾人心魄的美麗,文學家也不會費那麼多篇幅來歌頌它,溝口縱火的執念也許瘋狂,但並不是無法想像。」(註一)

    「以摧毀心中至美,來成就自我極端的美學觀……」赤司說道:「黛前輩認同這樣是浪漫的佔有嗎?」

    「不,」黛嗤之以鼻:「用我的語言來形容,這是一個病嬌的僧侶,很遺憾,我能理解但不會萌上這種屬性。」

    他們順著人群移動的方向緩緩而行,聊起小說的黛話多了起來,赤司亦聽得津津有味,不時加入自己的看法,連雪停了好一陣子都沒有察覺。

    繞至金閣寺後方,金碧輝煌的舍利殿依然可見,卻因角度關係而關注者銳減,兩人便在這稍清靜的地方停下,靠在竹子圍欄上休憩閒聊,順道仰望經過白雪洗滌而更加明亮的金箔。黛講到網路上紅了好一段時間的「和戀人在一起時的雪」梗時,赤司思考了一下,笑道:「黛前輩,多謝你給的靈感,我知道今天要拍甚麼樣的紀念照了。」

    他微笑注視著臉已經先沉下來的黛:「你知道『Follow Me To』系列嗎?」(註二)

    「我拒絕!」黛回答得果斷:「我說過我沒興趣當模特兒了,而且……」

    黛止住,露出窘迫的模樣,那句難以出口的彈幕,赤司心裡早有譜,暗自感到新鮮而愉悅,柔聲撫慰:「只是借背影一用罷了,黛前輩不必想太多。再者我這照片是收藏用,保證不會有第三人看到的。」

    他用上最誠懇的聲音與表情:「拜託你,黛前輩,雪開始融了。」

    黛的臉色十分難看,掙扎一番後「切」的一聲,恨恨地說:「我就知道今天跟你出來絕對沒好事。」

    他轉過身子,面對積雪的建築。

    「要拍就快點,只拍一張。」

    「是的,只拍一張。」

    赤司說著,一手拿著調好焦距的相機,伸出另一隻手拉住了黛,兩人左手相連的那一瞬間,他清楚感受對方顫動了一下。

 

    接近金閣寺出口時,赤司提議去一字寫經亭抄心經祈福,黛卻說:「我對書法沒興趣,你自個兒去吧,我到不動堂那邊走走。」

    說罷便頭也不回的離去。赤司聳聳肩,獨自走進小小的木屋,負責接待的年輕女孩立刻起身招呼,詳細說明寫經文的方式:「一行字分成三段,第一個字跟著紙上的心經首字描寫,中段是四個字的祈福事項,像是健康長壽、開運招財等等,最後再寫上祈福對象。」

    聽完女孩介紹格式後,赤司在桌前坐下,提筆描了第一個字「心」,略沉吟後寫下祈願,接著書寫自己的名字。

    「先生的毛筆字真好看。」一直在身後窺探的女孩忍不住出聲讚美。

    「謝謝,平時有練字的習慣。」赤司客氣地回答。

    「好厲害啊!」女孩著迷的看著赤司,又將視線移向紙張:「不過,第一次看見這麼……特別的願望呢。」

    「小小心願,不足為奇。」

    赤司將毛筆歸位,輕輕一笑:「不過距離覓得之日應該不遠了。」

    他離座前又瞧了一眼墨跡未乾的毛筆字,甚是滿意:「心 千影終尋 赤司征十郎」

 

膚如湯豆腐

 

    在赤司建議下,午膳決定在他的京都愛店享用。田中駕駛汽車離去後,赤司領著黛走進窄窄的小巷,在昏暗的光線下,杳無人音的巷道顯得更加寂寥,前方曖昧不清,後方唯有積雪上印下的兩串足跡。巷子深處是一座由京都傳統町屋改建而成的木造房舍,門邊白色的燈籠上題著「豆水樓」三個大字。

    赤司掀開老舊的布簾,走進有百年歷史的木屋,穿著和服的中年女性熱情地前來迎接,協助將鞋子置入鞋櫃,再引領他們至預約的包廂就座。上茶時經赤司提醒,服務人員才慌慌張張的替黛準備茶具,一面倒茶一面不斷致歉。

    不久,各式菜色逐一上桌,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小木桶,蓋子上嵌有放醬料的墨綠陶瓷壺,服務人員取來一盤豆腐,一杓一杓的放進桶中,再接上電爐加熱。用完前菜生魚片與五色豆腐料理,赤司迫不及待的揭開木蓋,熱騰騰的蒸氣撲面而來,一塊塊白嫩的豆腐與翠綠的菜葉浸泡在清湯中,被電爐與柏木桶溫暖的呵護著。

    「啊,又開始下雪了。」

    聽見黛的聲音,赤司才把注意力從美食移開,自包廂窗戶向外望去是一覽無遺的鴨川風景,此刻鵝毛般的細雪飄落在河面上,襯著朦朦朧朧的天空,淡雅得如一幅室町時代的詩畫。

    「我去外面拍幾張照片,黛前輩先用餐吧。」

    外頭有木板架設的川床,由於並非夏日而未開放。赤司對著冬日蕭瑟的鴨川取了幾個景後,黛慢條斯理地從屋內走出來,縮著脖子站到他身邊,一同觀看底下的潺潺流水。

    「黛前輩還記得我們七月的合宿嗎?」赤司問道。

    「你是指今年去貴船川的時候嗎?」黛看著空蕩蕩的川床,說:「多虧你的邀約,那一次的川床料理還不賴。」

    「我也很喜歡今年的地點,大家都玩得很盡興。」赤司笑道:「以後我也會繼續將合宿的訊息告知黛前輩。」

   「這倒是不用了。」黛皺眉瞅著他,說:「況且一個畢業之人,既不提供指導也不跟著訓練,一再回去參加合宿,這樣不是很奇怪嗎?」

    「我們看見曾經的隊友回來相聚,心裡頭都是高興的。」赤司頓了頓,說:「還是說,黛前輩想要我給你甚麼樣的名義回來?」

    他意味深長的凝視黛,看著對方的表情洩漏與風中頭髮一般凌亂的心思。只見黛輕輕咳了幾聲,說:「我覺得有點冷,先進去了。」

    注視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直至消失,赤司在原地站了一會兒,才緩緩步回室內。

    赤司回座時,看見自己的面前有一碗盛好的湯豆腐,豆腐的份量明顯壓縮了青菜的空間。他抬眼望向對桌,黛正慢悠悠地吹散手中熱湯的裊裊白煙,那張雪白的臉頰微微泛起紅暈。

    「你那碗已經盛好一陣子,應該變溫了。」

    赤司低頭看了看湯碗,又看了看淡定喝湯的黛,喜不自勝的情緒蔓延到全身,不自覺地提高聲調:「你記得我不喜歡燙的東西?」

    「你就直說是貓舌吧。」黛毫不留情的回答:「小少爺含金湯匙的舌頭尊貴無比,燙著了還得了。」

    赤司樂呵呵地笑出聲,說:「黛前輩,你真的不考慮來當個隊長秘書嗎?」

    他雙手交疊放在下巴,瞇眼朝黛微笑:「我很中意你。」

    「我─拒─絕─」黛放下碗筷,說:「『那只是在社團活動時當隊長用的稱呼,我們現在只是普通的前輩後輩關係』。」

    聽見黛一字不差的把自己曾說過的話背出來,赤司笑得更開懷了。他拿起筷子,雙手合十笑道:「那黛前輩的體貼,我就誠心收下了。」

    他虔誠地深吸一口碗裡散發的清香,夾起一塊湯豆腐,端詳其光滑的外型後放入嘴中,樸素卻溫潤的口感讓他不禁讚嘆道:「如此風姿綽約的湯豆腐,越發清甜的餘韻讓人回味無窮,果然是不可多得的美味。」

    「……你用這麼煽情的字眼形容食物?」對面的黛投來不屑的眼神。

    「抱歉,美食美景當前,情緒高張,不由得口不擇言了。」

    赤司笑著,毫不掩飾的盯著黛,看得他收回視線,低下頭默默進食。

 

    僅隔著一層玻璃,窗戶之外卻是寒氣逼人的世界,然而鴨川上綿密的白雪,絲毫不能影響窗戶之內的滿室馨香。

 

唇如三月花

 

    「我要去幫母親挑生日禮物,先告辭了。」走出木屋町時黛說。

    「那我一同前去吧,當作黛前輩今天陪我走一趟金閣寺的回報。」赤司如是答道。

    於是田中笑呵呵的載這對前後輩到清水寺商圈下車。

 

    有別於幽靜小巷中的午膳時光,清水坂一路到二年坂狹長的石板小路充滿觀光與購物的人潮,街道兩側傳統茶屋與販賣土產的商家林立,偶爾可見穿著和服的藝妓或是體驗浴衣的觀光客,打著紙傘在保留古京都建築特色的町家式建築前漫步。

    黛進出了幾家商店,未找到心儀的禮物,赤司耐心地陪他走在熱鬧的街上,時而與黛一塊兒擠進小小的店內物色各類商品,時而跑去拍有趣的紀念品或典雅的店家裝飾,最後兩人總能不遠不近地走在相距一步的位置,從未因洶湧人潮而走散。

     他們並肩走下長長的石階步道時,忽然背後傳來稚嫩的女聲:「爸爸、爸爸快點!龍貓就在前面了!」

    一個穿著毛茸茸外套的小女孩興沖沖奔下來,跑過赤司身邊時不慎打滑,幸虧赤司眼明手快地抱住她,才免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意外。

   「沒事吧?有沒有受傷?」赤司溫柔的問道。

    小女孩驚恐地回頭,與抱著自己的救命恩人對上眼,先是露出驚訝的表情,然後轉為驚艷、再來是害羞。

    「大哥哥,你是大國主命(註三)派來拯救我的嗎?」她紅著臉問。

    赤司很明顯的聽見黛在背後「噗哧」一聲笑出來,然而一個宏亮的聲音立刻蓋過笑聲:「彩花、彩花!你怎麼了?」

    赤司回頭,看見一名熊腰虎背的男子氣勢洶洶的衝過來,尚來不及開口阻止,男子便直直朝他未注意到的黛撞了上去,使得黛重心不穩地向前猛撲,整個人以熊抱之姿趴到赤司背上,狼狽不堪,赤司清晰地感覺到黛在自己耳邊大呼了一口氣。

    男子驚愕地望著眼前三人一個抱一個、形成奇妙的趴趴熊狀態,呆滯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,怒氣沖沖地大喊:「臭小子,你想對我寶貝女兒做甚麼?還不快放手!」

    赤司依言放開了小女孩,黛也順勢從他背上離開,面露尷尬地整理衣衫。小女孩一把撲進心急如焚的父親懷裡,泫然欲泣:「爸爸你誤會了!是那位大哥哥救了我,要不是他,彩花就會受到產寧坡的三年之咒了(註四)。」

    男子錯愕的抬起頭,先前的氣勢瞬間煙消雲散,結結巴巴地對赤司說:「……原來如此,失禮了!」

    赤司搖搖頭,說:「我不要緊,但您方才撞到了我重要的人,應該向他道歉才是。」

    聞言,換黛一臉錯愕的抬頭,茫然地接受男子鞠躬致歉。一旁的小女孩正欲向赤司說些甚麼,卻被父親匆匆拉走,離去之際頻頻回眸,眼中盡是依戀之色。

    直到再也看不見那對父女的身影,黛吁了一口氣,調侃道:「你真是擅長英雄救美,人家只差沒把以身相許說出口了。」

    赤司斜睨著黛,淡淡地說:「小小年紀即知報恩的女孩,比撲到別人身上卻甚麼也不說的成年男人要來得懂事多了。」

    黛語塞,過了幾秒才低聲說道:「……我剛剛不小心衝撞了你,真的十分抱歉。」

    赤司抱胸繼續向前走。「那是一場意外,問題也不在黛前輩,無須為此道歉。」

    「蛤?那你講那句話是甚麼意思?」黛快步追上來,忿忿道:「你在尋我開心嗎,赤司?」

    「我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。」赤司停下腳步,直視著黛:「黛前輩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從產寧坡的不祥傳說中拯救出來了嗎?」

    「不要理直氣壯地講這麼中二的話啊!」

    黛吐槽,但終究軟下了身段:「……某種方面上我是被你救了沒錯,謝……謝謝。」

    他用一種已然放棄的眼神看著赤司。「請問小少爺想要我怎麼報答你的救命之恩?」

    赤司終於露出笑容:「黛前輩太客氣了,不過我現下對答謝的內容還沒有想法,等想到再告訴你。」

    他無視黛從背後射來的冷冽目光,從容地朝階下的商店街步去。

 

    赤司買好生八橋(註五)作為給隊友的伴手禮之後,他走進黛所在的藥妝店,於店內的角落找到了他。

    「我在想,也許可以買個保養品或化妝品給母親。」黛看著架子上形形色色的品牌,表情有些困擾。

    赤司掃視了周圍一圈,說:「買個香膏給您母親如何?精緻又方便攜帶,比香水的味道更溫和且持久,算是頗受女性歡迎的禮物。」

    「噢……聽起來不錯。」黛略為驚訝的看著赤司,說:「想不到你連女性用的物品也懂。」

    「多少聽過一點。」赤司垂下眼,把玩著櫃子上的香水瓶。「不過我也沒挑選的機會就是了。」

    黛一言不發地盯著他,接著走到隔壁架子翻弄一陣,拿了幾個繪有兔子的小圓盒回來,遞給赤司,說:「我母親喜歡可愛一點的造型,不過我對香膏味道沒概念,交給你選。」

    赤司有些驚訝地看著手中的兔子香膏。「這樣……沒問題嗎?」

    「當然。」黛揚起淺淺的笑:「她要是知道這是專業小少爺推薦的禮物,一定會比收到我這宅男兒子隨便挑的東西更高興。」

    你,果然觀察力超群啊,我的眼光從一開始就沒有錯。不,或者說我錯了,你的視野早已超出我預測的範圍之外。

    赤司欣慰地想著,滿心歡愉的旋開香膏蓋子,一個一個仔細品鑑香味。

    「這個。」

    他攤開黛的手,將粉紅色的兔子香膏放到他的手心,眼神示意他試試。

    黛遲疑了一下,慢慢將鼻子湊到圓盒邊緣。

    「這個是……」

    「我選了桃花。」

    赤司輕握住黛的手腕,也將鼻子貼近香膏。

    「很好聞的氣味,聽說有俘虜人心的魔力呢。」(註六)

    他視線上移,注視黛灰瞳中自己的赤瞳,兩人的呼吸近在咫尺,彼此吐息間混著甜郁的香氣。如此靠近的距離下,赤司注意到黛的嘴唇是淡淡的粉色,像落在白雪上的兩瓣桃花,美中不足的是稍嫌乾燥的表面。

    或許滋潤過後會更加飽滿呢。突如其來的想法闖進赤司的腦海。

    黛沒有移動,只是靜靜地回望他,他們就以這樣的姿態靜止在店內偏僻的角落,彷若與外界隔絕。

    察覺到對方呼吸微微急促起來,赤司輕聲笑了笑。「我突然想到黛前輩報答的方法了。」

    他微微向前傾,鼻尖輕柔的蹭了蹭黛的。

    「聖誕節有空嗎?」

 

-END

 

註一:日本作家三島由紀夫發表於1956年的小說作品《金閣寺》,取材自見習僧人受精神疾病影響而在金閣寺縱火的真實歷史事件,描寫長相醜陋卻崇尚極致美的小和尚溝口,既憧憬又無法承受金閣寺的美,愛與恨糾結的情感與日俱增,為擺脫美的觀念束縛,最後放火焚燒金閣寺。

註二:俄國攝影師Murad Osmann與女朋友(2015年成婚)Nataly Zakxarova環遊世界,拍下一系列女方握著他的手背對鏡頭、朝各地代表性景觀或建築前進的照片,成了紅遍全球「Follow Me To」系列。

註三:清水寺內地主神社供奉的神明,相當於月下老人,此處亦為京都最古老的結緣神社。

註四:相傳如果在產寧坂不慎跌倒,會有不幸之事發生,三年內大難臨頭、連續倒楣三年、三年後必死無疑、減壽三年等各種說法皆有,因此產寧坂又有三年坂之稱。

註五:京都有名的甜點,外觀呈三角形狀,以麻糬一樣Q軟的薄皮包覆各種甜餡料(如抹茶、紅豆、芝麻等)而製成的點心

註六:桃花花語是「愛情的俘虜」

 

 

後記

    小旅行系列完結萬歲!最終章很怕弱掉所以多花了點時間,加上冬天冷冷的,特別容易發懶(找藉口)

    藉著這次的故事,終於實現我寫赤司吃豆腐的私心,字面意思與弦外之音都有XD 我心中的黛桑是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(or美人?)啊,交給赤司巨巨這樣調戲其實有點不甘心,還讓他連人家媽媽都一起收買了,不過因為這個本來就是預計給赤司的生日禮物,只好來個大放送,後面還追加短短的番外當作遲到的補償,希望大家會喜歡。

    補祝赤司生日快樂,以及祝大家有個美好的聖誕節~    感謝閱讀到此的你 :)

 

葉月(はづき)

 

 

笑靨如冬陽

 

    「大家辛苦了!今天練習到此結束。」

    洛山高校的一軍練習館中,赤司高聲宣布。

    他在休息室裡更衣時,根武谷走了過來,朗聲道:「赤司,謝謝你帶給我們的點心,真的很好吃耶!才一盒根本不過癮啊~嗝──」

    赤司正要回話,實渕的高分貝聲音已響了起來:「噁心!而且永吉你太無禮了,哪有人收了土產還嫌少的啊?」

    赤司露出和善的微笑:「沒關係的,下次有機會我再買更多回來分大家。」

    他背起包,又說:「啊,順便宣布,聖誕節當天球隊放假一天,讓大家各自去慶祝吧。」

    「欸!!這麼好嗎?」原本坐在椅子上喝水的葉山跳了起來:「萬歲!」

    實渕白了歡呼的葉山一眼,說:「那麼開心做甚麼?你又沒有戀人可以一起慶祝,八成是回家睡大覺吧。」

    「說得也是……」葉山搔搔頭。「不過天氣這麼冷,出去也好麻煩啊!」

    「就是啊。」根武谷說:「甚麼都還沒規劃,也不可能突然找個戀人來過節吧。」

    忽然聽見一聲輕笑,三將詫異地回頭,看見他們的隊長露出了燦笑─前所未有的春風滿面式笑法,身後彷彿好像還散發出隱約的柔光。

    「如果冬天來了,春天還會遠嗎?」

    赤司用溫柔的語調說:「無論有多麼寒冷,每個人終究能在上千個影子裡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一個。這樣吧,我們下星期辦個小聚餐聯絡感情,順便來交換禮物吧。」

    「哇!真的嘛!赤司你太棒啦啦啦啦~

    「喲西~~~要來大吃特吃囉。」

    「喂!你們也適可而止一點啊……」

    赤司容光煥發的說:「大家也要好好思考準備禮物背後的心意,畢竟這是一個如此特別的節日。」

    「那,我先離開了,各位明天見。」

    門關上之後,三將終於冷靜了下來。葉山歪著頭思考了一下,說:「我的直覺告訴我赤司今天好像不太一樣,你們有這種感覺嗎?。」

   「何止今天!自從周末回來以後,整個人的氛圍都變了。」實渕支著下巴,皺眉道:「最讓我奇怪的是,小征之前就傳訊息問過我學校附近有沒有適合買禮物的地方了。」

    「嗯?難道是為了買跟我們交換禮物要用的東西?」根武谷問道。

    「絕對不可能!」實渕斬釘截鐵的說。

    「我是覺得赤司變得比平常寬容很多啦。」葉山嘻嘻笑著說:「今天他完全沒有指責我的失誤耶。」

    「對!這我也有感!」根武谷大力點頭:「而且他最近都特別早結束訓練,放大家回去休息。」

    「這不是值得驕傲的事啦!」實渕嚷嚷,覺得頭痛。

 

    「總之,綜合以上小征各種奇怪的變化,我能想到的結論只有一個。」

葉山與根武谷充滿期待的湊近實渕,只見他清了清喉嚨,一臉嚴肅的說:「小征一定是戀愛了!」

 

-番外完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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